早晨,天空中的那一闪一闪的小亮点消失了,接下来是那颗炽热的,被称作“太阳”的火球出来换班。我是一条人行道,一条紧邻一座叫作“医院”的建筑物的人行道;每天,我躺在地上,任行人踏着轻盈或沉重的步伐来来往往。
我想,我的工作并不如其他亲戚们美好。看那公园里的步道,每日迎接的是天真无邪、洋溢羊欢笑的孩子们;看那商店街的走道,每日欢迎的是因购物而满足的人们。而我,时常看着救护车呼啸着鸣声驶入医院,救护人员手忙脚乱的将那些全身是伤或插满管子、奄奄一息的患者抬至急诊室内急救,之后往往就传来绝望的哭声及不可置信的吼声……。这样的情况我看过不下数百次了,那些悲痛的哭声总将我卷入绝望的漩涡中,令我于心不忍;但我又能做什么呢?我只是一条不被重视的人行道。深夜,有时会有满身刺青、浑身是血的人踉跄走过,那据说是一种叫“帮派”的组织互相斗殴的结果;我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暴力的、无谓的斗争究竟有什么意义?那些被疾病击倒或不幸被意外找上的人,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,而另一方面,又有人总喜欢用暴力来斗争,最后弄得两败俱伤……。人类,真是令我猜也猜不透。
即使人类的无常令我伤感,但我也从未把“医院”定义为一个不幸的场所。我也曾看过不少大病初癒的人们,也许拿着拐杖,也许吊着点滴;他们以自信的步伐和重生的姿态,坚定的迈向自己新的人生,夕阳洒在他们的身上,映成一幅幅美丽的画,这样的景象总令我感动不已。有时,当医院的自动门打开后,走出来的是一个幸福的家庭;小宝宝在爸爸、妈妈的悉心呵护中,即将展开他未知的人生旅程。这般美好的景象,使我也感受到那生命所带来的喜悦;让我这条本来不应该会有任何情感的人行道,也感觉到了那股暖流,正持续的注入我的心里──那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“希望”吧。
我是一条人行道,一条医院旁的人行道。是的,其他走道、步道的“工作”比我来得光鲜亮丽。但,他们无法体会到作为一个旁观者,看着人们经历“生、老、病、死”中最后两个阶段而感伤唏嘘;他们无法以热切、鼓舞的目光,目送重生的人们的离去而激动不已。我看着这些真实的人生片段,我想,我热爱我的工作,无庸置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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