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暖

漆黑的夜晚，天空上挂着一弯新月，鹅黄色的月晕照出云朵的一部份。我伏在窗旁，静静着听着此起彼落的蝉声，演奏夏日的乐章。渐渐地我的思续随着唧唧声，陷进记忆的深渊。
依然记得，曾有那么一双会“笑”的眼，是那样的温暖。
小时候的我，总爱牵着爷爷长满厚茧的大手到稻田里游玩。那一年，稻子生长状况甚好，个个稻草长成翠绿色，在微风中翩翩起舞，好不盎然。我站在田埂上，看着爷爷的身影在绿色的汪洋大海里游动，一波波浪潮往爷爷身上扑去。我瞥见爷爷的脸，上扬的嘴角和弯弯的、有如初月般的双眼也微笑着，眼尾还有一丝ㄧ丝的细纹。
印象中的爷爷不论何时何地总是笑脸迎人，即便面对恶毒的邻居，也不曾看他发怒过。乡里偶有举办庙会的时候，爷爷总是会带着我去凑热闹，去一趟回来，我的手里总会捧着用零食和玩具堆砌成的小山，这全是爷爷买来送我的。有时，爷爷还会偷偷趁兄弟姐妹不在时，偷偷塞个十块或二十块给我，然后弯起双眼，笑笑地告诉我：“不要跟别人说呵！”而我总是会开心的点头。
当时年纪尚小的我，看着爷爷的笑容，却怎样也不了解爷爷的眼里的情感。直到现在，我仔细回想后，我才明白：那是最真实而浓厚的溺爱。
转瞬间，岁月的利刃在爷爷脸上划下许多伤痕，被病魔缠身的爷爷越来越虚弱，蹣跚的身影，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吃力。晚年的爷爷就像枯黄的稻叶，沧桑、荒凉而寂寥。我怔怔地看着爷爷，看着他苍老的背影在摇椅上晃动，看着他日渐消瘦、使不上力的大手，看着以往熟悉的笑眼慢慢消逝......看着逐渐陌生的爷爷，我是多么的惆悵。
惆悵，弥漫了整间屋子。我听着爷爷喃喃自语......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认得我了？我由衷企盼他能够回复以往的活力，然而他逐渐涣散的双眼却骗不了人。“葡萄酒回不到当初的葡萄”，一如爷爷逝去的年华已挽回不了......
我回过神来，窗外蝉声依旧。昔日的悲伤在时间长河的洗刷下逐渐化开。有时，当我再看见弯弯的月牙，我总会想起，曾有一双会“笑”的眼，是那样自然、不造作而带有浓浓的关爱。无论了多久，那种朴实的笑靥却依然温暖着我、陪伴着我，永远存在我的心中。